如何向死兔子讲解绘画

伽勒爾地區特產啪嚓海胆。特性是避雷针,但有时是雷区制造者。

【永7】明日死亡的开始


*note:气压低迷的产物,关于在黑门第一次出现之后的晏华的一点点妄想。

出场人物除晏华和神官以外都是作者本周目牺牲线正在攻略的角色。

题目是构思时定下的,和正文基本无关。

依旧是流水账,私设有,严重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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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儿出了个大英雄,”霍克边嚷嚷边冲进来,手中挥舞着报纸,另一只手拎着内壁结满油滴和水雾的食品袋。办公室门在他身后缓慢回弹撞上门框,发出沉闷的砰声。“嘿,晏华,当时我们都吓疯了,你是怎么敢和那些怪物对抗的?你看看,这件事儿都登上报纸了,虽然没写你的名字。”

像霍克知道的一样,晏华反对将食物带进办公室。况且现在是早餐时间,他完全可以在食堂里把他手里的东西悠闲地消化干净。但这次他明知故犯,存心想看晏华经历昨天和怪物的遭遇后反应是否正常。晏华看出了这一点,故意以沉默作答。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你的观测结果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更难以置信的是我们这边有一位天才居然在昨天的事发生之前就已经完美地预测到了黑门的形成和爆发,包括你的身体产生异变的原因。如果你有兴趣,请马上亲自来研究所一趟。我会派专机去接你。”

“哟,今天连挂枪用的皮带都系上了。你还真打算跟那些怪物干上了?你可真有意思。”霍克已经坐到了晏华对面,他滚烫的玻璃茶缸紧挨着晏华的盛着半凉咖啡的纸杯放着——在养闲人的机构,拥有这样的茶杯往往是乐于社交的标志。“我跟你说啊,报纸上说几乎全世界都在昨天冒出了怪物。想逃也不知道逃到哪里,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完啦。”最后一句话出口时他露出自嘲者惯有的自以为有自知之明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看着晏华无动于衷的面孔。

晏华瞟了一眼腿上的枪套皮带。那里目前是空着的,但漆黑的公文包里却不是。“哦…对来接洽的人你不必有顾虑。她是薇拉中士,一个老练的军人,对一切军事科技了如指掌。我知道你们昨夜已经在信号旗的防火墙上会晤过了,但今天她是作为可靠的盟友来到交界都市的。她的身体也出现了和你相似的异变。”

晏华短暂地回想了一瞬夜里为获取情报而攻破信号旗防火墙时遭到的抵抗。那确实比那些不攻自破的网站给晏华留下了稍微更深刻的印象。晏华想象着一个菜色面庞的女程序员,留着刀片似的短发,穿套装筒裙。“顺带一提,一个私人的请求——可不可以把晏华先生的照片传给我一份?”

“晏华啊,上一批工作已经收了尾,部长前几天收到调职通知,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更不会来上班了。”霍克迟迟没有开始办公——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说,他们早已无公可办。“你说我是不是可以翘个班?去看场电影什么的?反正坐在这儿只是浪费时间,万一明天世界就毁灭了呢…”

“简直是太酷了。这是你本人吗?比我想象中帅得多,最难得的是还穿着全套西装,打着领带。太old fashion了。薇拉是个很有品位的女孩儿,她一定会喜欢你这种。如果你的工作单位食堂还开着,别忘了给可怜的雷切尔博士带一份早餐。”

晏华合上了电脑。窗外的天空无一丝云絮,然整体上仍有一层初春特有的朦胧不透明的光膜,天空的湛蓝便力图透过这昏沉的屏障一点点渗出。阳光如细微的尘埃悄无声息地从空中降下,不为人注意地积于地表。霍克杯里的茶叶如受惊动物般根根竖起,杯壁因常年未彻底清洗而呈现出茶水浸染的黑色。咖啡的液面微微颤动。

“你可以这么做,”晏华站起身,以最后的耐心回头道,“但我建议你最好待在这里等候安排,因为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留在组织的保护之中比单独行动更加安全。”

“那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

“那是给你的建议,而不是我。”晏华说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诚然安逸的工作时间和稳定的收入是十分诱人的条件——但对于晏华来说,他选择这份职业最重要的原因,是它不会对他看待这个世界不偏不倚的方式产生任何影响,接着才是大把的空闲时间。而现在,他心中的天平正在摇晃,颠簸,旋转,但依旧保持着平衡,宛如身在风暴眼中心。

所以当他发现在黑门仅仅出现一天之后,街上如同雨季钻出朽木的蘑菇一般纷纷涌现的“难民”时,难免有些吃惊。“难民”数量是如此之多,薇拉不得不从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舱门向下伸出银色链甲,用带尖钩的末端把晏华吊上机舱。否则,脚下的人海将会将整个机身拥塞包覆,活像丧尸围城的场景。

“求生欲和意志力萎靡到这个份上的人,只要一点微不足道的打击都足够将他们彻底击垮。”薇拉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在晏华落地的同时争分夺秒地抬升机位。“失礼了,晏华先生…我不喜欢在礼数方面浪费时间。”

晏华和她交换了一个不到半秒的握手,期间薇拉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晏华知道她正在心中给他打分,并且猜想自己得分不低。薇拉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是位身材颀长的美女,华丽的银白长发直垂到膝弯。她身上散发着已然得其所哉的人所特有的、秘而不宣的自豪和踌躇满志,宛如在黑暗的岩洞之中闪闪发亮的锆石。

他们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飞行,穿过协警和前来抢购的顾客大打出手的商场区和空无一人的中央公园,进入流动着安宁气流的学校区。晏华没有像在今早上班的地铁上那样一刻不停地分析雷切尔博士传来的标本数据,而是不时向下张望。他和薇拉有同感,却无法真正厌恶那些意志脆弱的人。说到底,像薇拉那样在已活过的时间里得偿所愿的究竟有多少人?谁又能说平凡是一种罪过?况且晏华想要的是如天平般四平八稳的世界。不是英雄创造奇迹的年代。

“停一下,薇拉。九点钟方向有人类和怪物对抗的反应。”晏华说。

今早以来他们第一次见到黑门,块状黑雾如同某种粘稠的实体,在湛蓝晨雾之中撒下一片斑驳的疹子。晏华的左眼观测到的怪物强度低于昨天他在单位碰到的,但数量更多也更活跃。他在薇拉的燃料报表背面用木杆铅笔写下观测结果。怪物尖尖的脑袋攒动着,小提琴手的金发在其中反射着浅白色的耀目的日光。去他的雷切尔的早餐,晏华想。

“我还有其他任务。雷切尔博士要我开直升机过来,就是为了避免我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薇拉无动于衷,但她依旧眯起眼睛向晏华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在音乐方面,他是我们这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为天才的人物之一。”

“让我下来,然后你就可以离开。”晏华说,“既然我昨天能够从黑雾中全身而退,这些怪物就几乎没有杀死我的可能性。”他下意识地伸手摩挲左眼镜框的锋利边缘,它像牢牢生长在那里似的同他的左眼浑然一体。“有了这个,就更不会。”

薇拉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停在制动杆上片刻,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它一把拉下。飞机像是被突然击沉似的飞速下坠。“你有副好心肠,晏华先生。”晏华在竭力保持身体平衡和视野清晰的同时,听到她这样说,“你很像Kingsman的Merlin爵士。”


罗纳克从沿船舷铺设的中空金属梯下到底舱,看见巨大的桨轮在他脚下转动,卷起翻腾的泡沫和蒸汽,发出火山爆发般的隆隆巨响。这实在是一个糟糕的状况:因为底舱的牲畜们忍受不了巨大的噪音,会因此陷入假死状态。族人们聚集在船舱上层,多数都因剧烈晕船而奄奄一息。罗纳克迫使自己像驱动这条船的核心马达一样工作,七点钟下来照顾牲口,十一点钟在餐室向族人们派发晕船药,下午挨个探访部落中的老人、病人、孕妇和孩子,剩下的时间则是翻来覆去研读他们即将到达的城市的各类评估报告,一封接着一封起草递交给城市不同部门的申请书。

但他仍然感到隐隐约约的焦躁,源于昨日手中突然出现的青铜大盾和体内深处仿佛被外来物缓慢侵蚀的感觉。他仰头以指肚狠掐鼻梁两侧,血液艰涩地涌进视网膜血管,让疼痛驱走过度疲劳导致的视野模糊。

打开舱门时他发现一切都不太对劲,牲畜们异常安静,并非因昏沉所致的带有压抑感的沉寂,而是心满意足之后陷入的安宁氛围,像是心照不宣地保守着某个秘密。罗纳克大步踏进舱室,厩里某两匹驯鹿之间传来铁皮容器打翻的声音,罗纳克一手准确地伸进声源出,一把揪出了那个露馅的偷渡者。

“早安,罗纳克族长。”被抓现行的那人露出略带紧张的笑容,但话音依旧流畅。“我发誓,我有不得不搭这班船的理由。”

罗纳克沉默着松开那人的衣领,转向那人原本藏身的两匹驯鹿之间。那人带来的轮箱倒在地上,除此之外两匹驯鹿看起来油光水滑,其中一匹患病的蹄上还被妥善医治过,涂上了敷料。

“我很喜欢驯鹿。我小时候的志愿是当圣诞老人。”那人边说边掸着栗色长发和洁白外套上的干草屑,看起来已经从惊魂甫定中恢复过来。

罗纳克蹲在地上转过头,从暗处射来如箭矢般锋利的金色目光。“你是兽医?”

“我是神官。”那人泰然自若地迎下他的目光,歪了歪头,拎起胸前漆黑的十字架向罗纳克晃了晃。尔后暗金色镂刻精美的权杖自空气中成形,凝结在他手中。“并且是个和你一样的‘中选者’。”


罗纳克站在甲板边缘,双手环胸,看着神官以手肘支撑船舷,从微微撅起的双唇之间吐出细细的白色烟雾。船身挤破春潮前行,他们周身环绕着乍一看是奶白色的浓雾,却在一身纯白的神官映衬下显出本身的颜色。是灰蓝色的。

“教会那边派我去交界都市去考察一个候选神官的修士,如果不去,工资停发。”神官若有所思地呼出烟雾,“别那样看着我…其实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打听到交界都市那边也出现了我们这种异变者。这才是我最终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赶到那里的原因。”海风卷走滤嘴上最后一点烟灰,他把烟头抛进脚下的海面,熟练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来一支烟,族长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

罗纳克想起他们在北方森林之中,在初春也常吸一种树叶卷成的烟抵抗湿冷。因此他犹疑地接过烟,却迟迟没有把滤嘴含到嘴里。透过重重树影到达地面、毫无温度的日光。厚皮靴踏过带霜的新牧草发出的脆响。无处不在的凄冷寒雾。被称为女神泪水的露滴从树梢溅落。烟让他想起初春的一切,他们身后是被破坏殆尽的家园,而马达昼夜不停地转动着,他有预感他和他的族人将永远无法回头。

“我去过交界都市几次。”神官点燃了新的烟,也许是烟瘾已得到纾解,他开始抽抽停停,间或自说自话。“那里有座大教堂…十分壮观的教堂,离我们将要上岸的港湾区不远。在过去战争中曾经作过容纳上千人的临时避难所。”他停下来掸落烟灰,眯起在海风中干涩的双眼,抬头望着罗纳克。“说起来,罗纳克族长你找到临时安置族人的地方了么?没有的话,我这儿倒是有个好地方。”他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带有精美火漆的信封,边角上盖着花纹繁复的钥匙形印戳。“带着这封介绍信去试试看,只要你们挺得过他们所有关于神的说辞,我保证你们会住得很舒服的。”纸张在风中剧烈颤抖。

“谢谢。”罗纳克伸手接过那脆弱但珍贵的一片纸,由于手掌过于宽大,他的动作看起来小心翼翼。“别客气,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偷渡还被抓到,不付点船资说不过去嘛。”神官笑得真心实意。

罗纳克默然。大雾弥漫整个天空,目力所及除涌动翻滚的浪花外一无所见。太阳大约升起不久,蜷曲的海流保留住光线,仿佛是从海水里散发出来。但罗纳克分明看到了码头上那些或焦急、或怨恨、或哀求的脸,随雾的扰动渐渐浮现出来。

在黑门出现的第一时间,罗纳克动用了所有储备和人脉,才在交通封锁之前买断了最后一班通向外界的渡轮。当时手握船票和现金想要挤上船的人实在太多和粗暴,罗纳克不得不手持巨大盾牌挡在舱门前,直到船工收起楼梯。是对是错,罗纳克已不愿评判。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愿评判,尽管他帮助了自己,但罗纳克清楚这并非是他表达认可的表示——仅仅是纯粹的善意,没有任何利益计算在内。罗纳克的直觉如此。

他打量着年轻的神官。相貌大约二十出头,青色的胡茬略微刺出下颏尖端,而湛蓝通透的眼睛则在初生孩童和八十老叟之间不断幻化。和所有罗纳克认识的青年都不相像。神官怎么会随身携带马蹄敷料,这一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呢,之前说过,小时候的志愿是当圣诞老人。我觉得世界上最酷的事情,就是从随身行囊里能摸出满足别人任何愿望的东西。所以我从小就在练习,结果长大成了一个神官。”神官笑着指点了一下躺在甲板里侧的轮箱,“那里面的东西是临上船之前粗略准备的,等上岸之后还得好好置办。”

话音刚落,远处亮起一盏紫色的灯光,仿佛警告船只别靠近。接着又是一盏。防波堤的轮廓渐渐鲜明,上面似乎挤满黑压压的人群。又是一盏灯光亮了,这次是橙色,比先前两次要高得多——这才是灯塔的光。而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原来都是…怪物。

罗纳克一言不发地召出巨盾。没人能看出那一刻他的沮丧,就像一把小锤生生敲打着构筑他心房的水泥。他看到神官脸色变了,低声骂了句脏话,将皮鞋踩上船舷栏杆。


温吞吞的风掠过新长出的草芽,越过徐缓的褐色斜坡,不经意般地震颤树叶,横穿柔和的光照,消失在远处的海岸线。晏华坐在草地上,放松地大口呼吸,运动过度的肩头肌肉不再传来与昨天类似的撕裂般的酸痛。受薇拉青睐的西装外套丢在了校园区的搏斗中,但晏华喜欢这种微冷,让他保持清醒的同时又感到自由。

小提琴手步履蹒跚地跟上来,华美的礼服溅满鲜血,洇出大片暗黑色的污迹。刚刚从怪物围攻的校园区中脱身,他手中兀自捏紧不久前才显形、造型优美的长弓。充满开阔地带的只有如掠过上空的群鸟般缓慢流动的空气,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小提琴手才慢慢扶住一棵榉树,弯腰呕出泥浆般紫黑粘稠的液体。

这里非常安全。尽管与受袭的校园区仅三个街区之隔,但附近没有观测到任何异常。看起来这里幸运地躲过了昨日和今早的两次黑门集中爆发。但幽桐的伤势不容拖延,他的外伤并无大碍,据初步观察估计是怪物对异变力量核心造成损伤。需要具有治疗能力的异变者支援。

晏华在地址栏中确认了雷切尔的名字,点下发送键,接着带着某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将手按在身下柔软的青草上。战斗让他精神高度集中,肾上腺素分泌激增,左眼的观测能力加上头脑的快速分析,使得他预测动向、瞄准弱点、避开攻击一气呵成,他穿梭在怪物群中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此外战斗对他来说乏善可陈。并没有血液冲上头顶的欣快感,开枪射击怪物头部得到的仅是震麻手臂的后坐力。战斗、使用异变能力,这些并不能让他产生活着的实感。他想要的是结束这一切。

幽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面孔由于受伤,看上去更加苍白了。“晏华先生,今天的事情,大恩不言谢。”他说,音色轻柔,右手抚上遍布伤痕的左胸。“在今后的战斗中,我必会有报答您的一天。”

“是你对弓道的精熟救了你自己。对抗黑门需要你这样的战力。”

幽桐轻轻地笑了。他笑起来十分纤巧漂亮,本身就像他的音乐一般是艺术品。“见笑了。不才学过一点弓道的皮毛,今天是要出海接修习弓道时的师妹来交界都市…才遇到这样的危险。多亏了您。”

晏华沉吟着,调动起体内的异变力量,感受战斗过后的残损。“现在你只有养好伤之后才能离开交界都市。并且目前有关于异变力量——暂且称之为‘幻力’——的一切都还是谜团。幻力如何供给、如何补充,幻力造成的伤害基于怎样的原理、如何修复,所有问题都需要大量人手和研究素材。而我们时间紧迫。”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认为幽桐足够晓得他的意思。

果然幽桐点了点头——仅仅是下颌飞快的摆动,仿佛他对此既无异议也无任何感想。“晏华先生,”他继续用带点嘶哑的轻柔声音道,并且大约因为失血头晕的缘故,在晏华身边蹲下身,于是声音更加低了,“我现在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过去的二十多年我一直在为了让自己变得优秀,同时不伤害任何人而努力着。但是直到刚才,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

晏华一时无言以对。他嗅到空气中令人怀念的青草气息,让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到过这里。小学生的郊游。二月的风从时间深处远远吹来,一如往昔。如果扬起脸仔细倾听,甚至可以听见孩子们的欢笑。他惊讶于过去在此刻如此清晰的重现,仿佛发生在昨日。

然而他的昨日是一片漆黑的尘雾,一滩猩红的血。他的昨日、今日,还有抬眼可见的明日,都被黑门填充了。晏华不曾为度过的任何一个日子后悔过,而他自昨天以来隐隐觉察到,他的一生如同漫长的考试,他得用数十年形成的自己交上答卷。

这个答案他无法告诉幽桐,同样无法告诉自己。即使在后来,被誉为“神之头脑”的晏华,也依旧没有为它填出答案。


从天井向下看,罗纳克威风八面的身影矗立在教堂狭小的后门前方,俨然一道不可突破的铜墙铁壁。神官赛斯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招手让罗纳克的族人们挨个翻越祭坛栏杆,穿过一小段通道跑到橡木大门旁,正好在直升机上的薇拉足以探测到的范围之内。

他们赶到的时候教堂已经空无一人,翻倒的烛台和扯得乱七八糟的台布已经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了狼狈不堪的什么,但所幸没有血迹。赛斯跃过祭坛栏杆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在祭坛上停了一下。许多年以前,当这里的神官做星期天弥撒、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他曾在这里当过他的祭坛助手。虽然他随时准备战斗,却不由自主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一时之间,头戴荆冠的受难像、镀金的圣母石膏像,让他的战斗情绪受到了些许挫伤。

封锁教堂后门的怪物攻势愈加猛烈,罗纳克且战且退,将怪物引入祭坛后的身廊。就在这时,赛斯从楼上一跃而下,权杖根部触地砸出一片金光,身廊和整个祭坛被骤然照亮,光芒笼罩之中怪物纷纷化为齑粉。冲到赛斯背后的两个大型怪物仿佛在强光照射下失去了视觉,连滚带爬地撞在一起,被罗纳克重盾挥个正着,赛斯看见其中一只飞出去,倒在祭坛中央不动了。另一个向赛斯扑过来,罗纳克盾牌砸处,第二个怪物也应声倒下。赛斯转过身正准备夸赞罗纳克一句,忽然密集的能量波动震碎了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宝石般晶光闪耀的碎片飞溅在他们四周。赛斯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可能享受这个过程了。罗纳克是对的。他们经不起一点点闪失,责任让每一次交锋都成为刀尖上的舞蹈。

他拉了拉罗纳克的手臂,回身穿过教堂,从橡木大门跑出去,像真正的牧人那样高举手杖引领人群,身后急急地追来一队身披黑羽的小型怪物,由罗纳克在队尾截挡。盘旋的金色羽蛇包覆着杖头,数百人的队伍发出坚不可摧的亮光,犹如一柄金色光剑劈开黑雾。

这是我的羊群,赛斯想。亲眼所见愿望的力量,仍然让他心中被神圣的感慨所冲荡,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有关卖火柴少女的童话,当她划燃手中的全部火柴,愿望的亮光像流星一般照彻了整个黑夜。“别再发抖了,”他吆喝说,自己擎着羽蛇神杖的手臂却微微颤抖,左冲右突的脚步渐渐散乱,腰身开始战栗。力量耗竭的征兆在他身上一一浮现,他只得咬牙坚持。所幸,薇拉和她的直升机大队出现在远方……


……

晏华在满是甲醛味道的电梯里遇到了赛斯。神官看起来显然睡得很少,板材眼镜框将将遮住颜色发深的下眼眶。拥有治疗能力的异变者——在正式称呼确立之后是神器使,现在加班时间永远透支。但神官看起来相当精神。

“早安,华仔。”他晃着一只巨大的保温壶,笑着向晏华打招呼。“这地方真不错,中央…中央什么来着,中央厅?”

“中央庭。”晏华纠正道。黑门爆发的那天他和幽桐避难的那片草坪上,现在建起了巨大的现代建筑,钢化玻璃拔地而起,还有钢筋混凝土。他们身处其中,乘电梯飞速下降。

“哦对。中央庭。我喜欢这儿,让我有种家的感觉。”神官夸张地感叹道。“我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搬到了这里的宿舍。”

“我看不出那样除了让办公环境更加不得安宁之外还有什么用处。”晏华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

“咳…”神官失笑,看起来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想来点儿咖啡吗?”

晏华看着电梯仪表盘,他们已经降到五楼。“不想。”

四楼。“那许个愿望吧。”

三楼、二楼。晏华感到紧迫感与充实感正像无数根锋利的小针刺破他的皮肤,带着鞭策意味的寒凉与他炽热的血肉混在一起。“许个愿望吧,华仔。”神官在他身边轻声重复道。

一楼。电梯厢门打开,晏华清楚地意识到他将和这种感觉相伴很久的一段时间——所以他最好现在就适应它。“许个愿望:让黑门在我们之前死去。”他说,接着大踏步走出厢门,向外迎接忙碌的清晨。

END

写在最后:写这篇的时候恰逢游戏大更,又见识了新劝退季,心情多少有点儿说不上来。我无论图文都是十八流水平,所以产出只图自己开心,娱己顺便娱人,不图热度多寡。所以我大概还是会保持着低产效率继续黏在坑里,只不晓得以后还会有多少人和我一起不为所动地喜欢神官,喜欢他们所有人了。也祝出坑的各位顺顺利利,少点游戏里的糟心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我Arvido,打算陪几个我喜欢的纸片人见证这个世界的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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